第二十八章 【锁链】_深雨,初霁
笔趣阁 > 深雨,初霁 > 第二十八章 【锁链】
字体:      护眼 关灯

第二十八章 【锁链】

  像是四周的空气被抽干,她无论怎么呼吸,都没办法放松自己,只是抱着他,心里是知道的,知道车窗破了,所以他好不容易回暖的温度,又凉了下去。

  最后,她整个人已经恍惚。

  因为撞车之前,他是解了安全带,扑向她。

  一手扶在他的背上,摸到血,怕触到他伤口,白霁溪不再动,静静的始终抱着他,他的重量有一些沉,她指骨绷得雪白也只是紧紧抱他,窗外的年轻人还在,她认得,那是邵汀渝的小尾巴,她目光冰冷,看着那年轻人的眼睛。

  声音是沙的:“故意伤害罪,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,如果致人重伤,处十年以下有期徒刑。”

  “这些,邵汀渝没有告诉过你?”

  半个小时前,她才走出省一医院,而那时,她实在料不到,会半小时之后再次回到医院来,更没有料到,陆三会出现。

  急诊室外的走廊。

  除了她,空无一人,套在陆淮深的大衣下,她指尖藏在袖口中,露出莹白的一点光泽,就捏了捏衣领的扣子,垂眸嗅了嗅,闻见他的气息。

  “小丫头。”

  温和的声音传入耳中,白霁溪循声看过去,怔住。

  叫她的是位中年人,眉宇硬朗,气派却温和,她缓缓起身,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他,不仅他的容貌她感到熟悉,他的声音她亦是觉得耳熟无比,恍然,就明白过来:“三爷?”目光挪到陆三身后,望见了邵汀渝。

  她泛白的唇顿时轻抿。

  望着他,她一身疏离,如是上法庭一般带了锋芒。

  邵汀渝沉默的伫立着,胸腔渐渐撕裂出疼痛,但见她没有受伤,他放了心,沉哑出声:“对不起,是我没有管好我朋友。”

  她听了这一句,就不愿再听了,转过身,陆三正与院方的人说着什么,然后他回过头,对她招了招手:“小丫头。”

  “小深没有危险,我看你也累了,所以我安排了房间,你现在可以去休息休息,如果觉得哪儿不舒服,这位医生会带你去做检查。”

  他话音一转,蕴着笑意:“当然,如果你不想待在这里,我也会安排车。”

  小姑娘纤长的睫毛微微抬起,睁大了些,似乎意外

  ,原来她还可以选择离开。

  这时候,陆三摸了摸口袋,拿出一柄铜黄色的钥匙交给她。

  钥匙的边缘粗粝,她拿到手心,摸了摸。

  陆三便告诉她一处地址,最后,他温和笑着:“去吧,车应该到了。”一并告诉了她车牌号码。

  他这是直接替她做了选择?

  白霁溪心想着,却不好驳了长辈的面子,收好了钥匙,临走之前看一看急诊室的门,这才依着陆三给的车牌号码下楼去。

  车停放在路边,司机候在车门旁,恭敬地将后座车门打开。

  她始终握着那柄钥匙,手心温暖,钥匙也被暖的发热,白霁溪坐进车里,摊开掌心再次端详起它,突然司机惊慌地叫了声。

  她抬头,就见司机刚坐入驾驶室,忽而被人硬生生拽出车子。

  拽司机的人,气力不小。

  透过车里的灯,她看清楚了那人是谁,脸色不由变冷,等那人坐进驾驶座,她出声:“邵汀渝。”

  他后背僵了僵,一言不发地重重关上车门,反锁,透过后视镜他看着她:“车祸不是我指使的,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,也没有想过伤害任何人,我朋友犯了错,我已经送他去派出所,立了案子。”

  她蹙眉,觉得荒唐:“你拽司机下车,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?”

  闻言,他扶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,许久,就抬手拧动了引擎,声量低了些许:“我送你。”

 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开车。

  白短袖,简单的裤子,但他惟有骑着摩托时,衣摆似帆动,才会显出锋利的少年气,仿佛无所畏惧,而不像现在这般,被拘束在驾驶座。

  车里的空气都显得格外静谧,她松缓了语气:“那你知道我想去哪?”

  他一直不说话,等来到了红灯的路口,停下车,他才回头。

  车窗外有霓虹灯闪烁,她的脸庞显得模糊而朦胧,兴许她是累了,将脑袋往车窗一靠,露出袖口的指尖将那柄钥匙摩挲,“我想去看看那栋房子。”

  三爷不会无缘无故,将一柄钥匙交给她。

  何况,这钥匙,令她总觉心头微暖,像是很早之前她就见过它。

  靠着车窗,车窗外雨雾四起。

  病房这边,窗子上同样是雨迹横斜。

  偌大的病

  房,陆三便瞧着窗上细密的水珠,当有水珠流淌下来,他目光随着它而动,半晌,身体略略后靠,靠进了座椅,声音中依然透着平静与从容。

  “小深,我是不是说过,你可以追回小溪,但你不能向她透露关于从前的任何事情,不能强制她去回忆起来。”“你到底还是没有忍住……”

  话音落下,门外泛起拘谨的敲门声,安文的声音低低在门外:“三爷。”

  “进来。”

  安文于是推门而入,一抬头,发现先生睡在病床上一动不动,当下眼皮就跳了下,更加不敢怠慢地去到陆三身旁,微弯着身,渐渐心惊胆战。

  这位三爷,虽是气派温和,锋芒内敛,但有一种令人喘不过气的力量。

  便听这三爷缓声:“因为这些天,小深在医院里请了假,一直和白家的小姑娘待在一起,所以,他便没让你们这些保镖跟着他。”

  的确是这样。

  但安文哪敢吱声。

  反倒是陆三笑了笑,起身,将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拿起:“不能再有下次。”

  简单几个字,安文听出来了,三爷的意思,是指不管先生让不让他们跟着,他们都必须得跟着先生。

  安文知道,陆家从前做的是军火生意,而陆家的人,没有一个是双手干净的,多多少少都染过血腥,想到这儿,安文更不敢吱声了,送陆三出了病房的门。

  陆三最后叮嘱:“你守在这里,另外叫人去喊医生过来,小深需要打一针镇定剂。”

  “我需要小深睡到明天早上。”

  正是夜深人静。

  路上的车越来越少,惟有邵汀渝开着的这辆,在封闭的车厢内,安静地能听见她睡着的气息声,轻轻浅浅,他分明也感到一丝疲倦,可思绪一直绷紧,于是开着车,选择了安全的地方停下。

  凌晨四点,他轻推车门,下了车,拿出烟来点燃。

  苦冽的烟草气味充盈肺腑,挥散了那一丝的倦意。

  靠着车门,微微侧过身,漆暗的车窗内她仍然抵着窗睡,烟草燃在他指间,一点红色璀璨的光,他没怎么抽,任凭着香烟燃烧,最终被他扔到脚边,踩熄了火再掏出纸巾将烟头包起,放妥。

  到了她窗子前,他俯下身,凑近,几乎快贴上

  玻璃。

  大学里,他经常会遇见她,可真正认识她,是在学校举办的辩论赛上,他是正方,她作为反方,面对着他,她简直伶牙俐齿。

  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如今睡着了,脸颊软软,睫毛很长。

  他注视着,眉宇舒展地生了点点笑意。

  白霁溪苏醒的时候还是迷糊的,全身僵也酸。

  她活动着脖颈,发现车平稳地在行驶中,车窗开了小半,晨风清凉,就趴至窗前吸着新鲜的风,等彻底清醒,一扭头,有一些开心:“邵汀渝。”感慨:“你不会开了一晚上吧。”

  他看了她一眼:“想吃什么。”

  “都行。”她心思全在车窗外面,天未完全亮,呈现鱼肚白,所以街道上的人稀稀落落的并不多,有的早餐铺子没有开,有的正忙活着支起铺子,她又问:“还有多远?”

  其实从省一医院出发,离她要去的地方,若是开车,路程只一个半小时。

  但是他擅自更改了线路,绕到这么个小镇上来,因为他用手机查过,这镇子上的馄饨十足有名气。

  邵汀渝口头应付:“快到了。”

  照手机上查到的攻略,他找着了有名的老店子,好在,她没有多想,也因为这家的馄饨确实好吃,她吃的心满意足,然后他载着她,返回她想去的地方。

  那是老式的居民楼。

  进了楼,白霁溪目光所及,太阳穴隐隐地开始撕扯,像是昨天尝过的那些疼,将要卷土重来。

  钥匙上贴有房号,白霁溪站定与钥匙对应的门前,轻易地开了锁,便将邵汀渝留在屋外,她进屋将门关住,独自从玄关迈进客厅。

  天略阴沉,风卷着窗子作响。

  地板老旧了,她每踩一步,脚下会发出吱呀的声,从客厅走向卧室,会经过餐厅,而卧室,没有风,薄薄的窗帘垂直地掩在窗前。

  她指尖发冷。

  遵循着本能,拉出床头柜的屉子,空间不小,却摆着锁链。

  她迟疑了一下,到底是拿起链子放到手心,轻触着它金属的质地,少年漆黑的眸子倏然自脑海浮现。

  他眼眸漆黑的,如泼了墨,缀着灼灼的华光,他脚踝的骨骼亦是十分漂亮,小女孩蹲下身,托着脚链子,把少年的脚与床脚拴在一起。

  她再起身,紧紧抱住少年,冲着他脖颈轻咬又蹭:“淮淮……”细细嘱咐:“你要乖,我出去买菜,一会就回来了。”

  他抱着她,嗅着她脸颊上的香气,不舍得放手:“要戴好帽子。”他想替她出去,阿霁的一切他都不想给别人看。

  可女孩执拗的很,知道他不会放心,所以害怕他会跟着她出去,让人把他给认出来,所以将他锁在这屋子里。

  当听见他要求她戴上帽子和口罩,并且要和他一直通着话,她不能挂断,女孩就笑,亲吻他唇角。

  请收藏本站:https://www.bq63.cc。笔趣阁手机版:https://m.bq63.cc

『点此报错』『加入书签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