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9章 捉泥鳅(一)_黄泉路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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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9章 捉泥鳅(一)

  第99章

  池塘里的水满了,雨也停了,田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鳅。天天我等着你,等着你捉泥鳅。大哥哥好不好,咱们去捉泥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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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彭允这个人,最大的缺点就是爱贪小便宜。去超市买菜,恨不得把土豆当场削了皮再去称,买冻好的鸡腿,要拎着鸡腿在超市逛够俩小时,非得等鸡腿解冻了把水都倒掉,这才肯上称。买个西瓜必去藤蔓,如果买一斤草莓,那么一定要把草莓蒂一个个都拔干净。一管牙膏用到一丁点也挤不出来的时候,便拿把剪刀从中剪开,用吃螃蟹剩下来的塑料小勺子一点点把牙膏刮干净。

  要说穷,彭允也真的不算穷。有房有车有工作,一人吃饱全家不饿。不抽烟不喝酒不打架,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,但也算不上什么恶人,最大的缺点,就是爱贪便宜到了极点,离家方圆三公里内的所有超市的称重员见到他,都要送上一个白眼。

  周五晚上,他照例去超市吃晚饭,沿着水果、熟食的货架走一圈,靠着各种各样的试吃,把肚子填了个半饱。路上还恰好遇见一个以前公司的同事,热情地拉着他一起去吃饭。

  “老秦啊?”彭允惊讶地打招呼,“我这好几天没有见你了啊!你去哪儿出差了?”

  “你消息落伍了啊,我换了个地方了。”老秦笑呵呵地说。

  彭允眼睛一亮:“原来离职了啊?哪家公司啊?怎么?现在一个月能赚多少钱?有没有这个数?”

  同事几年,彭允这爱占便宜的小毛病,公司里的人上上下下都很清楚。老秦光是笑,却不回答,只打了个哈哈说:“…难得遇见,改天我请你吃饭!”

  彭允一拍大腿:“咱都已经在超市了,还是就今天,我请你吃饭吧!”

  他顺手从边上试吃香肠的小架子上掏出一根牙签,不由分手递到老秦的手里:“来吧!别跟我客气,这有肉那边还有酸奶,咱再吃上一轮,绝对能吃饱!”

  老秦眉心直跳,握着那根牙签不知道是插还是不插,眼珠子转个不停,总算憋出一句:“啊…我刚想起来,今天晚上还要去参加亲戚的婚礼。”

  “婚礼?”彭允眼睛一亮,“你要去喝喜酒,刚好带上我啊!份子钱都交了,吃饭的人可得叫全乎了,总不能吃亏吧!”

  “哪家酒店?”彭允亲热地挎住老秦的胳膊,“走走走,还等什么,咱们赶紧一起去啊!”

  老秦怄得几乎吐血,被老秦半拖半拽,百般不情愿地走出了超市。一路上彭允喋喋不休,夸耀自己人脉广火气旺:“老秦,我说了你可不信,算命的都说我火气旺,福气重,你家亲戚婚礼上有了我,那真是后半辈子享福了,财源滚滚来啊。”

  老秦干巴巴地答:“我还真不信。”

  彭允嘿嘿笑了两声,厚脸皮道:“哎,咱们走了这么久,这喜酒到底在哪儿吃呢?”

  老秦冷哼,眼睛四

  周瞄了下,随意指了指富兴商场。

  “就那儿,我亲戚就在那儿结婚呢。”

  “你可别哄我。”彭允一脸怀疑,“当我没去过富兴商场?那里面都是小饭馆子,连个像样的酒店都没有。你亲戚穷成什么样了,在这儿办酒啊?”

  老秦连忽悠都懒得认真编,随口驺道:“这就是你鼠目寸光了不是?环球金融中心听过没?上面有个私家餐厅,要顶级富豪才能去的。”

  彭允怔怔地点点头。

  老秦接着忽悠:“我告诉你啊,富兴商城上面也有一个这样的私密餐厅,告诉你啊,那环境可不比五星级酒店差!”

  他故作神秘的样子,还真有几分唬人:“这种地儿,咱们普通人能随随便便听说过吗?我要是不是亲戚结婚,也不知道哇!”

  彭允被他说得一愣一愣:“那还等什么,赶紧上去啊?”

  老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:“我尿急,你先上七楼去等我。咱俩一起进去。”

  “可别走错了啊!上到七楼,就在那家米线后面,有个消防通道。你就在那等我,等我上来了,咱俩一起进去!”老秦一边说,一边一步步往回走。

  彭允半信半疑,喊住他:“…你还没告诉我,你家亲戚姓什么呢?是你什么人呢?”

  老秦转过头,嘿嘿一笑:“是我外甥女。”

  话音刚落,便一溜烟地跑远了。

  “这个满口跑火车的老秦!”彭允气得够呛,“该不会是唬我的吧?白白把我骗到这里,害我晚饭都没吃饱。”

  他走了两步,站在富兴商城门前,略犹豫了片刻:“…是骗我的吧?但万一不是呢?万一还真有个婚礼在楼上,我要是连上去看都没看一眼,那岂不是就错过了?”

  “来都来了,电费又不是我家的,进去看看又不收钱!”彭允一边嘟囔,一边抬脚走进了富兴商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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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正值饭点的富兴商城,人永远都是这么多。着急取餐的外卖员和饥肠辘辘的食客都在排队等电梯,彭允一连挤了好几班,这才挤上了电梯。

  电梯里十几个人摩肩接踵,热气氤氲。

  彭允热得鼻梁额头全是汗,戴了十几年的眼镜因为滑腻的汗水而一点点从鼻梁上往下溜。

  彭允站在电梯门口,电梯停在四楼的时候,身后一个外卖员匆匆忙忙从电梯里挤了出来,一不小心撞到彭允的后背。

  他没站稳,一脚踏出电梯外,鼻梁上的眼镜在这推力之下唰地滑了下来,啪嗒一下掉在地上。

  十几年的老眼睛哪还经得住这么大力一摔,褪了色的金丝眼睛腿儿啪嗒一下断成两截。彭允从地上捡起眼镜,气得几乎吐血。

  “好你个老秦啊,下次见了你,可让你赔我的眼镜钱!”

  五星级酒店的饭还没吃着,反倒把眼镜先赔出去一对。彭允这下生了气,连电梯都不坐,顺着消防楼梯噔噔往上爬。

  “七楼是吧?我就爬到七楼,看你到底是不是忽悠我的!”

  楼梯和楼梯之间由一扇又一扇的防火门隔开,他每推开一层防火门,都会撞见一些躲在楼梯间的人。有饭店服务员偷偷溜到楼梯间抽烟,也有卖衣服和卖电脑的售货员小情侣躲在楼梯间里亲亲热热。

  怎么看,也不像隐藏着一个五星级大酒店的样子。

  彭允已经确信自己肯定上了老秦的当,等爬到了七楼的时候,用满腔的怒火猛地推向那扇防火门。

  果不其然,防火门纹丝不动,像被上了锁一样。

  彭允气得半死,抬起脚来猛地冲着放火门踹过去。一声巨响在直筒一样的楼梯间里回荡,彭允的脚趾钻心得疼,那门却还一动不动,根本没有被影响到的样子。

  “…你好…需要帮什么忙吗?”

  有个怯怯的声音在彭允身后响了起来。

  他没好气地回头:“没什么忙让你帮!被人骗了呗,来这出出气!杀千刀的老秦,骗我有什么婚礼,我看是你妈跟我的婚礼吧!”

  彭允连脏话都骂了出来,哪知道身后那个怯怯的声音又开口了,这次语气里还有了些微的惊喜:“啊…您是来参加婚礼的客人吗?”

  婚礼?真有个婚礼?难道是我错怪了老秦?

  彭允一愣,连忙回过身来:“对对对对,我就是来参加婚礼的!请问这个婚礼是在哪里举办啊?我怎么没找到?”

  眼前站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,穿着浅粉色的长裙,裙摆上绣着精致的牡丹花,头上戴着漂亮的发饰,打扮得像是伴娘。

  她的身上有一股暗暗的香气,闻起来很熟悉很熟悉,他却始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闻过类似的香气。

  彭允笑得见牙不见眼:“啊,你是伴娘吧?这婚礼到底在哪儿啊?开始吃饭了吗?赶紧带我去吧!”

  “您可算来了,我们等了您好久呢!”

  伴娘抿嘴一笑,裙摆上的牡丹花像被风吹动一样摇晃起来,香气愈发浓郁:“这边,您跟我来。”

  她上前一步,伸出手放在防火门上。只见刚才在彭允全力踢踹下纹丝不动的防火门,被她轻轻一推,就立刻轻巧地打开了。

  “哇…是不是指纹识别啊?这么厉害了?”彭允目瞪口呆地说,跟在伴娘的身后走进防火门中,却被眼前的景色彻底惊掉了下巴。

  “不愧,不愧是五星级酒店啊!老秦说得竟然一点没错!”他瞠目结舌,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珠翠围绕富丽堂皇的场景。

  谁能想到普普通通的富兴商场顶楼,竟然藏匿了这么一方天地呢?

  进门便是一座两人多高的假山,瀑布从山顶流下,白色的云雾在山涧缭绕。假山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小人儿和凉亭,走近了一看,才发现那些凉亭和画壁金光闪闪,竟然都贴着大片大片的金箔。

  假山下面的水池里游动着数十条手臂般长的锦鲤,有红色、有白色的,甚至还有一条通体金光,一看便知极其名贵。

  可是更为名贵的是池底摆放的那些石头,五彩缤纷,在水光折射下闪耀出斑斓的光芒。彭允扒着栏杆凑近一看,生生咽下马上就要脱口而出的惊呼。

  水池底下的那些石头,看起来竟然是真真正正的宝石!血红的鸽子血,华丽的蓝宝石,浓艳的紫水晶,就像普通的石子儿一样躺在水池底下。

  “这太夸张了吧?到底是哪家名流在这里结婚啊?”彭允喃喃地说,努力克制住自己往水池底下伸出的手。

  眼前的一切都是极大的诱惑。

  他缓缓踱到了一张桌子旁边,惊讶地发现桌子上的碗碟都是银的,筷子雪白沉手,仿佛象牙雕成,宾客们脸上都挂着和善温暖的笑容,看见他走过来,纷纷站起来跟他打招呼。

  彭允心里一阵飘飘然。

  是因为我长得太帅了吗?或者是因为这些名流家教很好,对待陌生人都是这样友好打招呼的?

  想到这里,他便也站直了身姿,摆出得体的微笑,轻轻对着其他人挥手。

  这下宾客们显得更高兴了,甚至还鼓起掌来。

  彭允心里更得意了,昂首挺胸,拿出军训走正步的架势来,绕过假山往前走。

  他这才看清楚,整个会场大约摆了二十几张圆桌,桌上铺着红布,会场脚下铺着红色的地毯,人走在上面像踩在棉花上,连一点声音也没有。

  婚礼大约是中式的,在头顶上挂着两排红色的灯笼,散发出柔和梦幻的光亮。

  会场正前方,放置了一个大约半米高的红色高台,台上张灯结彩挂满了红色的绸布,两个巨大的红色绣球底下,并排放了两张红木椅子。一个身穿红色嫁衣的女孩子戴着珠光闪烁的凤冠,端端正正地坐在红木椅子上。

  彭允实在是太好奇新娘子的长相了。可他没有戴眼镜,隔得远了怎么也看不清楚。

  他本想随随便便挑一张桌子在角落坐下,却又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,正在犹豫中,又见身旁的那些宾客眼中都是鼓励,干脆壮起胆子,径直朝最前排的主桌走去。

  他一步步往前走,宾客们的笑容和掌声就更加热烈。

  彭允得了鼓励,胆子越走越肥,距离新娘子也越来越近。

  他终于看清了她的脸。

  巴掌大的娇俏小脸,看起来十分年轻,最多不过二十岁的样子。彭允心里有点可惜,这些名流豪门也真的是没有人性,家里孩子还这么小,就要逼着人家结婚了啊。

  他转念一想,看着漂亮的新娘子,心里有生出无限遗憾:“…可惜我三十岁人了,连恋爱都没正经谈过几场。遇到的女孩子不是贪财就是不自律,从来没有遇到过懂得欣赏我,珍惜我的人,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结婚。”

  “如果今天结婚的人是我,是我有这么豪华的婚礼,有这么年轻的美人儿新娘子,有这么有钱的岳家,呵,那岂不是天下的便宜都被我占完了?”

  彭允正在喜滋滋地做着白日梦,却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马褂的司仪走上了台,站在话筒前面

  ,高声宣布:“请新郎入场!”

  新郎要来了,说明仪式这就要开始了!

  可他还没找到地方坐呢,彭允一阵慌张,正准备随便挑一个座位坐下,却突然惊觉刚刚还空空荡荡的前排座位,早已经坐满了人。他看了好几秒钟,也没有看到一张空出来的座位。

  这下糟糕了!

  彭允转身想往会场后边走,可一双手猛地伸了出来,紧紧抓住他的手臂:“你往哪里去?”

  是那个伴娘!

  伴娘脸上画了浓浓的妆,脸蛋涂得像个猴屁股似的,十分喜感。但她的语气却十分强硬,冷冷的声音中甚至有几分胁迫:“已经进来了,就别想着走了,新郎官。”

  新郎官?谁是新郎官?

  彭允大惊,张嘴就要喊,却被穿着粉红长裙的伴娘一把捂住了嘴,往会场前方拖过去。

  他来不及想为什么一个看起来如此娇弱的伴娘会有拖动他走的力气,她身上的香气骤然浓烈,让他变得模模糊糊,懵懵懂懂,。

  有很多人围了过来,那古怪的香气变得更加浓郁。很多双手在他的身上摸来摸去,甚至还有一双手手扒掉了他的裤子,可是他却连一丝挣扎的力气也没有。

  “新郎官快点过来换衣服了!换好衣服好行礼,千万不要误了吉时。”

  “新娘子等了半天了,宾客们肚子都饿了,新郎官可要快一点哦。”

  “新郎官还在等什么,要是再晚一点,就没有红包拿了…”

  红包?

  彭允的脑子在听到“红包”两个字的时候猛地清醒过来,顺手抓住身旁的伴娘,喜滋滋地问:“啊,真的有红包拿吗?我拿了就归我吗?”

  伴娘捂着嘴笑了:“当然了,好大好大的红包呢!您拿了,当然就是您的了!”

  彭允乐了。

  管它现在什么恶作剧呢,有红包拿才是正是!只要递到他彭允手里的钱,就是银行也不能把钱再收回去!

  彭允站直了身,双手一伸,任由伴娘们帮他换上喜气洋洋的红色新郎官衣服,还不忘小声催促:“你们动作快点,可别耽误了我拿红包啊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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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良辰吉时黄道日,良缘佳偶配锦时。在天愿作比翼鸟,在地愿为连理枝。上有青冥之长天,下有渌水之波澜,请执礼者各执其礼,请执事者各执其事。各就各位,婚礼开始!”

  黑马褂司仪站在话筒前,咿咿呀呀说了一大通。

  彭允手里握了一条红色的绸带,晕晕沉沉地被送上了红色的礼台。一张青色的案桌不知道何时放在了台子的正中央,上面放了一只金光灿灿的香炉。

  活人结婚,上什么香呢。一个荒谬的念头刚刚飘过他脑海,彭允便立刻被那金光灿灿的香炉吸引了目光。

  一只纯金的香炉哇,这怎么也得两三公斤吧?两三公斤的纯金,得多少钱啊?要能从香炉上抠点渣渣下来,总也能换个千

  把块钱吧?

  彭允喜滋滋地想,腿弯后面却突然被谁踢了一脚,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。

  这玩笑开得也有点过分了吧?好端端的,跪什么跪?就算现在人真的结婚,也不用给父母下跪吧?

  彭允怒气冲冲,正想站起身,一身嫁衣的新娘子却扑通一下,也跪在了他的身侧。

  离得这么近,他这才发现新娘子长得实在是漂亮。白皙的面孔,细长的眉毛,像是画里走出来的姑娘一样。她头上戴着凤冠,一层薄薄的红纱罩在脸上,更显得楚楚可怜。

  对着这样的美人儿,还能说出什么话来。

  彭允目不转睛地打量着新娘子,新娘子却抿嘴一笑,把一只小小的红包放在了金香炉前。

  红包?!

  “原来给我红包的,是你啊!你还挺有钱的嘛!”

  彭允的视线立刻挪到了那只鼓鼓囊囊的红包上。他努力克制了一下自己的心情,清了清嗓子,却发现新娘子似乎一点也不介意他贪婪的眼神。

  彭允心里一喜,试探性地伸出手,把红包捏在手里。

  新娘子笑意更深,也试探性地说:“既然接了我的红包,那就拜天地吧?”

  彭允一面摸着红包,试图摸出来里面到底装了多少钱,一面呵呵笑,说:“你确定你要跟我拜天地?你没搞错人吧?我是没什么关系啊,我不吃亏啊。你可别这会儿哭着闹着跟我拜堂,等下又不认了啊?”

  新娘子摇摇头:“我是你的妻子,自然是要和你拜天地的。”

  彭允更乐了:“你是我的妻子?”

  新娘子重重点点头,眼神在彭允捏着的红包上瞄了一圈。

  彭允立刻紧张起来,连忙把红包藏在身后:“哎哎,有话好说,有话好说。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要回来的道理,不就是拜堂吗?我拜,我拜!”

  他转过来,和新娘子面对面,大不咧咧说:“怎么拜?”

 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。新娘子松了一口气,司仪松了一口气,就连台下的宾客们都松了一口气。

  “诗题红叶,一拜地赐良缘…”

  彭允和新娘子对着金光灿灿的香炉拜了下去。

  “蓝田为地,二拜黄泉牵线…”

  彭允和新娘子转过身,冲着宾客满满的大堂又拜了下去。

  “婚山海盟,谢天地成全;夫唱妇随,成阴阳美眷…”

  彭允转过身,看着新娘子娇羞的脸颊和抿起的唇角,深深拜了下去。

  “送入洞房…”

  什么?还要入洞房?

  “现在就要入洞房吗?”

  彭允猛地抬起头,真真切切地吓到了。

  之前那些玩玩闹闹,当成开玩笑,也就过去了。可现在,这是当成满堂宾客所有人的面入洞房啊,他要是入错了又被别人发现了,这可是能告他欺负良家妇女的!

  彭允脸色煞白,连连后退,那穿着粉色衣服的伴娘却不知何时赶了过来,一把扶住他的手

  臂,在他耳边低语道:“你不入,难道还让别人入洞房吗?”

  彭允一下子站住了。

  是啊,我不入洞房,难道还把这么漂亮的老婆,这么大一个便宜让别人占了去不成?傻子才犯这种错呢!

  他定住脚步,低头看了看低下头的新娘子,颤声说道:“入洞房就入洞房,男未婚女未嫁,入个洞房谁怕谁啊!”

  彭允弯下腰,捡起地上那段红绸握在手里,抓住新娘子的手,一步步往前走。

  “呐,是你让我入洞房的啊?等我入完了,你可别后悔!”

  娇羞的新娘子垂下眼睛:“…我是不会后悔的…只要你别后悔,那就行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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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彭允早上起床的时候,浑身像是被压路机碾过一遍,到处都是酸痛不已。

  他勉强爬起身去上厕所,往镜子前面一站,被自己两只黑乎乎的眼圈吓到了。

  “哇,我昨晚几点回来的?怎么眼圈黑成这样?”他摸了摸自己的脸,“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…”

  他是什么都不记得了,记忆像一团浆糊,在脑袋里面混成一团。

  只记得昨天下班六点多,自己在超市底下吃晚饭,遇上了以前的同事老秦,聊了几句话…

  然后呢?

  然后…像是做了一场梦,啊,还是春梦!

  彭允嘿嘿笑出声,还是一场腰缠万贯赢取白富美,走上人生巅峰,他巴不得自己干脆别醒过来的春梦。

  春梦里有大块大块的金字和宝石,有一个温柔美丽的新婚妻子,还有一只沉甸甸的红包。

  彭允瞄了眼水池边断了腿的眼镜,把刷牙漱口的水吐回杯子里,倒进马桶的水箱,把毛巾在水管底下蘸了下勉强蹭湿,胡乱抹了一把脸。

  要是梦里随便那件事是真的,那这辈子也就圆满了,他满是遗憾地想。

  头还是有点疼,十根手指冷得直打颤。房间里仿佛四处在透风,彭允打了个哈欠,随手套上昨天晚上的外套,把手揣进了兜里取暖。

  可是手指一伸进去,他立刻察觉到了不对。

  他摸到了一个东西。

  捏起来鼓鼓囊囊,触手柔软顺滑,仿佛丝绸一样细腻冰冷。

  彭允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,慢慢慢慢将那个东西从口袋里面拿了出来。

  是一只红包,看起来眼熟得不能再眼熟的红包,散发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古怪香气。

  他一下子就回忆起了昨晚的“梦”。

  他莫名其妙来到了富兴商场的七楼,稀里糊涂地和一个新娘子结婚,还进了洞房。

  到底是什么情况?难道昨晚那个古怪离奇的“梦”,它其实不是梦?如果是梦的话,为什么这只红包会出现在这里呢?

  彭允牙关紧咬,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红包,连续深呼吸了几次,才终于鼓起勇气,一点点把红包拆出了一个角。

  率先映入眼帘,是一束黑长的头发,打成小小的一个圆圈,用红绳绑着,从一枚铜钱的中间穿了过去。

  那红包里,原来是一缕头发,和一枚铜钱。

  红包扑通一下落在地上,彭允一屁股坐在地上,放声哀嚎道:“鬼啊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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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再不用其他人提醒,彭允清楚地知道自己这次一定是撞邪了。红色的房间、红色的新娘、诡异的宾客,富兴商场七楼的顶级酒店?

  梦里的他一定是脑袋进水了,富兴商场自己去过多少遍了,从来都不知道有什么酒店!

  怎么就会这么撞邪的呢?他又该拿这个红包怎么好呢?

  彭允颤颤巍巍地捡起红包,放在自家的桌子上。

  解铃还须系铃人,昨天晚上他之所以会去富兴商城,就是因为老秦!只有找到老秦,才能问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
  彭允再不犹豫,掏出手机就给公司人事处的小萧打了电话。

  “小萧,你知道咱们以前那个同事老秦吗?你知道他家在哪里吗?”彭允开门见山问。

  可是有些奇怪的是,一向对他不太耐烦的小萧,听了他的问话,语气竟格外温柔。

  “啊,你也要去老秦家吗?”小萧轻声说,“真是对不起啊,彭允。以前我误会你了,一直以为你可能不太会愿意出钱,所以就没有通知你…原来你还是有心的啊,愿意为了咱们的同事尽上一份心意啊。”

  彭允一头雾水:“什么情况?为什么去老秦家要给钱呢?”

  小萧诧异道:“…份子钱啊,这也是心意!同事这么多年,难道你只去看看,连给家属慰问的心意都没有吗?”

  慰问…家属?

  彭允的心里涌上一阵不详的预感:“你跟我说实话,老秦他怎么了?”

  小萧一愣,语气更惊讶了:“原来你并不知道吗?老秦他上周出车祸,算起来,已经走了七八天了。”

  老秦死了?死了吗?

  那昨天晚上,自己遇见的“老秦”到底是谁?

  彭允怔怔地挂断了电话,一阵阵的恐惧从心底最深处汹涌而出。

  知道自己撞邪其实并不恐怖,最恐怖的事,是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撞邪的。

  一旦找不到了开始,那么眼前的一切都不再可信。

  逛超市的自己,是在梦里还是现实?遇见老秦时候的自己,是正常还是撞邪?

  还有…现在的自己,究竟是真的,还是假的?是正常的,还是已经撞邪了的呢?,,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,网址m..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.报错章.求书找书.和书友聊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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