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章 第048章_七零错位人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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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章 第048章

  第048章

  算下来,何小梅有足足一年半没回到第三生产队了。

  前年的腊月里,就在何小花的订婚宴上,何小梅为了救下被李桂芳推倒的大姐何小红,意外导致流产。

  何小梅没想到多年不曾怀孕的自己居然怀上了,何小红也没想到偶尔一次疏忽大意会导致来弟重病。李桂芳是脾气大,不过下手也是有分寸的,那会儿是腊月里啊,何小红穿得特别多,就算她一把将人给推倒了,最多也就摔出个淤青来,出不了大事的。可谁能想到呢?何小梅护姐心切,硬生生的冲出来托了一把,结果……

  平心而论,这真的只能算是一次意外,谁都预料不到的那种。

  可何小梅婆家那边,却是忍不住埋怨起了何家。没办法,谁让何小梅是回去参加亲妹妹的订婚,还是为了护住亲姐姐才出的事儿,她婆家尽管不是蛮不讲理的人,却还是迁怒了何家。

  不过何小梅却不怪她姐姐,她始终认为她姐是无辜的,跟她一样都是受害者。再说姐妹同心,那不是外人三言两语能挑拨得了的。只是,随着她姐第五次怀孕,她却是真的怕了,怕死了她姐再动起换孩子的心思来。她只能被迫选择避开她姐,甚至为此连正月里都不曾回过娘家。

  再然后……

  “姐。”何小梅顶着压力往前走了几步,停在了何小红的床前。与此同时,何母和何小花也跟着走上前,何小花看起来还是有些不痛快,索性站在何母身后,低着头不吭声。

  可很显然,何小红压根就没注意到别人,她的眼里只有她亲爱的好二妹!

  “你调到镇医院去了?”

  饶是何小梅已经看出了她姐眼里的怨怼,却还是没想到,她姐开口的第一句话,居然是这个。微微愣神后,她点了点头,道:“嗯,手续已经办得差不多了,从八月份开始正式上班。”

  何母惊了:“啥意思?小梅你要去镇医院上班了?可你上回不是还说,这事儿没戏了吗?”

  所谓的上回,其实就是两年前,也就是来弟出生前后那段时间。本来何小梅的希望是很大的,谁知道何小花突然发了疯,在卫生所痛打何小红,而后李桂芳又不依不饶的把事情彻底闹大,就不说第三生产队了,那段时间整个红太阳公社都在谈论何家姐妹的事情。托大姐和三妹的福,何小梅调职一事彻底搞砸了。

  可此一时彼一时,镇医院那头一直很缺护士,毕竟现在护校少得很,毕业生又都爱往县里、市里的大医院去。作为镇医院,其实是非常尴尬的,完全没办法跟县市的大医院争抢人才,只能从底下公社里的卫生所招人。本来,这事儿咋样都轮不上何小梅的,她只是运气好去护校培训了两年,哪怕技术不错,错过了上次的机会,也没啥指望了。谁知道正好摊上何小红难产大出血,何小梅心系姐姐,一看情况不对,立马要求送去医院,人被救回来了,何小梅也因此被上头记住了。

  其实,换做别的病患,医护人员是不敢这样随便做主的。

  难产大出血的死亡率太高太高了,就算送去医院,也几乎不太可能被救回来。可到时候,要是人没救回来,医药费却得让病患出,这是绝对会闹出大纠纷来的。也就是何小梅了,她一口咬定非要救人,正好苗解放是个糊涂的,见小姨子坚持,也就听她的,她咋说就咋样,甚至连人都没管,而是听从吩咐回家拿钱。

  整个流程下来,何小梅确实担得上一句当机立断,加上她专业技能的确不错,人又吃得了苦受得了罪。这不,还在何小红住院期间,镇医院就找她谈过话,让她尽快办理手续,入职镇医院,还是正式工。

  何小红什么都知道,她听到了,后来也找医生确认过了。可她想不通。

  等何小梅简单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后,还在屋里的几个大娘婶子纷纷给她道喜:“那你以后就是大医院的护士了?正式工?那你岂不是比你男人还厉害?他只是公社的干部啊!”

  “人家小梅本来就厉害啊,你看她在卫生所待了那么久了,有谁说过她一句坏话没?都说何大夫人美心善,打针又快又好,对孩子还特别耐心,看到孩子哭了还会哄……啧啧,镇医院的领导还是很有眼光的。”

  “小梅我问你啊,你这调去了镇医院,工资涨了没了?”

  要说原先只是笑着恭贺,听到这个关键问题,别说那些大娘婶子了,连何母和何小花都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她。何小梅心知这乡里乡亲的,可不知道啥是避讳,偏这个问题还不好含糊带过去,迟疑了一下索性说了实话:“镇医院算是县人民医院下属的,我拿的县里七级工资,一共二十五块七毛八分。”

  “我的乖乖!”

  一屋子的人全都惊叹了起来,眼睛都发亮了,片刻后又一叠声的夸起了何小梅,还羡慕起了何母。

  何小花也很高兴,她从昨个儿起就一直板着脸,哪怕想退婚的人是她,她也还是不高兴。可眼下,听说二姐调职去了镇医院,哪怕依旧还是个护士,那身份地位也大不同了。何小花不禁想起了她第一个订婚对象,那就是她二姐帮着介绍的,当时觉得不如李兰香的对象,如今想起却是懊悔不已,记忆里的那个人完美到不真实。

  可惜,那人三年前就结婚了。何小花倒还不至于去破坏人家家庭,她想的是二姐既然能介绍一个,就能介绍两个。她那些个破事儿,兴许在红太阳公社不是什么秘密,可镇医院那边却不一定听说过。再说了,她大姐也生了儿子了,怎么着都破了何家女只会生赔钱货的谣言。这么一想,她还是很有希望嫁出去的。

  有这个事儿打岔,屋里方才那凝重的气氛倒是彻底散了,大家伙儿都喜气洋洋的,仿佛调职去镇医院的是自家人。

  显然,何小红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,她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:“你们啥意思啊?知道的说你们是来探病的,不知道还以为是来贺喜的!”

  其他人面上均闪过一丝尴尬,有个平常比较能说会道的婶子忙开口打圆场:“解放媳妇你说岔了,咱们可不是来道喜的?恭喜你生了个大胖小子,瞧瞧这孩子长得多好啊,回头长大了肯定像他爸,好模样!”

  “对对,你看这眼睛鼻子的,可不是像解放吗?个头肯定也像他,个子高体格壮,一看就是种庄稼的好手!”

  夸孩子这种事儿,中老年妇女自是擅长得很,从头到脚都夸了一通,把这个出生才半拉月的小婴儿夸得那叫天上有地下无。然后,所有人就发现何小红的脸色随着她们的夸赞越来越难看了,最终那些个脸皮薄的先撑不住了,随便扯了个借口开溜了。

  有一就有二,很快西屋这边就只剩下了何家母女四人,以及躺在摇篮里的小婴儿。

  “这孩子倒是乖,睡得真香。”何母尴尬得笑了笑,走过来瞧了眼孩子,之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,索性继续盯着孩子猛瞧,仿佛这孩子是稀世珍宝一般。

  何小红面沉如水:“何小梅我问你,我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?”

  “大姐……”何小梅叹了一口气,耐心的将刚才已经对其他人说过的话,又重新讲了一遍。这一次,她更细心了,尽可能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解释,并且语速很慢,反复的解释了三遍后,才迟疑的问,“你听懂了吗?”

  疑难杂症本来就很难对不懂行的人讲,要是对方原就是个通透的,那兴许还好办。关键是吧,何家三姐妹的学历是成反比的。老大何小红才小学学历;老二何小梅起码念完了初中,又机缘巧合得以去护校进修了两年,勉强可以算是高中学历;只有老三何小花才是正经的高中学历,且她的成绩也还可以。

  要让一个才念过几年小学的人,理解这种发病率极低,堪称小概率事件的罕见病,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。

  为啥其他大娘婶子听何小梅说了一遍就听懂了?因为她们不懂装懂啊,不然其他人听完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,自己则反复询问咋回事儿,这多丢份呢!再说了,别人那是凑过来听个热闹,懂不懂也就那么一回事儿,反正只要记住了何小梅的话,回头能拿几个词跟别人闲聊时显摆一下就可以了,压根就没人真的有那么旺盛的求知欲。

  可何小红不同,她是当事人,她没办法接受这种事情。

  何小梅努力的解释了,可何小红依旧目光冰冷的看着她,半晌后,又开了口:“你就编吧!生个孩子咋可能把腿给生没了?还能不是你送我去医院的时候,撞车子了?肯定是这样的,你就是不肯承担责任,故意胡乱编个故事出来诓我!”

  “不是……大姐你啥意思啊?哦,你是说,我让拖拉机载你去镇医院的路上出了车祸,是这个意思吧?大姐,做人要有良心,我咋就编故事了?拖拉机手就是咱们公社的人,你去问啊,你问他就知道了,哪有这种事儿?”

  “良心?你跟我扯良心!”何小红气得拿拳头捶床板,“那你说啊,我的腿到底是咋没了的?你说啊!”

  “你难产,你生孩子的时候大出血了……”

  “我不要听你讲故事!你随便逮个人问问,有没有人听说过生孩子还能丢了一条腿的!对,我是难产了,我是大出血了,那不是救回来了吗?我的命不是被医生保住了吗?那为啥还要给我把腿锯了?”

  何小红说着说着,忍不住哭了出来。

  从出事到现在,已经有大半个月了,可她一直没办法接受这个事情。一想到自己少了一条腿,以后再也没办法像正常人那样走路、跑步了,她整个人都崩溃了,完全没办法平静下来,更无法接受这个惨烈的事实。

  其实何小梅已经很努力的解释了,可她不想听,她拒绝接受生孩子少条腿的事情。

  “反正现在你咋说都行,我又知道个啥呢?那时候,我人在卫生所生孩子,直接就晕过去了,我咋可能知道中间到底出了啥事儿?反正等我醒来,人家就告诉我,我的一条腿没了!!你说,你说这到底是回事儿?肯定是路上撞车了,都是你的错!!”

  “还说我没良心,你何小梅才是没心没肝的坏东西!你为啥不保住我的腿?就因为你,我的腿没了,没了啊!你呢?你调职了,你终于能去镇医院了,你还涨了工资,所有人都夸你好。很得意是不是?还要我把你当成救命恩人……我还不如死了算了!!”

  “何小梅!!是你害我没了腿,就是你害我的!你赔我的腿!!”

  ……

  七月里,就算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,太阳依旧晒得很。

  可何小梅却觉得浑身冰冷,整个人都是木的,她连自己到底是怎么走出了苗家都不记得了,反正等她回过神来,就已经在何家院子里了。

  “小梅啊,你大姐说的那些话,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!她就是太难受了,才乱说的。”何母边说边叹气,作为一个母亲,肯定是希望自己的儿女和和睦睦的,哪个有困难了,其他几个也好拉拔一把。原先吧,虽说各家各户都不算太宽裕,不过倒也还算和气,最多也就是小儿子何小军太淘气了点儿。谁曾想……

  “妈!你就老和稀泥!谁对谁错,你以为大家伙儿不知道还是咋的?实话实说啊,凭啥老护着她?她是家里的老大,结果你看呢?一天天的干得都叫啥事儿,我几次搞对象都是她给我搅合了的,这次也是!还有二姐肚子里的娃儿,也是让她给撞没了的。她这种人,谁沾上谁倒霉,趁早躲远点儿才叫好!”

  何小花气死了,本来她看着大姐已经那么惨了,也就不想怪对方了。万万没想到啊,她大姐还能极品到这个地步,谁都知道这次的事情她二姐居功至伟,她大姐竟然把救命恩人指着鼻子骂了一通。

  说完了亲妈,何小花又安慰起了她二姐,努力让她二姐明白,妈只是不想破坏姐妹之间的感情,不是故意偏心眼儿的。还拍着胸口保证说,一定站在她这一边。

  “今个儿太晚了,我还是先回去吧。”

  然而,甭管何小花咋说,何小梅都是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模样,很快就告辞离开了。

  等她一走,何小花又不高兴了:“我刚才特地说了我这次的对象也叫大姐给搅合黄了,为啥二姐都不问问是咋回事儿?她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!”

  “你就行了吧!都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了,你还记着……得了得了,我还得去问问你老婶,退婚那个事儿到底咋样了。最好是能没啥动静的退掉了事,反正也没还办订婚酒。这要是再闹腾出去,咱们老何家真的不用做人了。”

  “他还能闹出啥事儿来?这事儿明摆着是他不厚道!”

  何母看着气红了眼的小闺女,又想了想刚才离开时满脸心碎的二闺女,以及人在苗家绝望崩溃到满脸怨毒的大闺女,最终只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,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。

  乡下地头别想有秘密,尤其像这种本来就备受关注的事情。

  那些个大娘婶子虽然在何小红发飙之前就都找借口离开了,可事实上,并不是所有人都走远了,有些仅仅只是出了何小红所在的西屋,走到院子里磨磨蹭蹭的就不愿意走了。还有些更能耐,直接去逗弄来弟,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行为,实则人家可一直盯着西屋那边呢。

  何小红发飙时,嗓门震天响,当然跟她婆婆李桂芳是没得比的,可西屋的门仅仅是虚掩的,都不用费什么劲儿,就能把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。

  都不用说那些刻意凝神细听的大娘婶子们了,连坐在门槛上思考人生计划未来的来弟都听了个七七八八的。来弟惊呆了,为何小红那奇葩到了极点的逻辑点了一排蜡。

  平心而论,来弟很反感何小梅的。要说何小红换孩子,还能勉勉强强的扯到母爱这事儿上头,那何小梅呢?姐妹情深?

  呸——

  再想到何小梅还是个医护工作者,简直就跟吞了苍蝇一样恶心。来弟以前是觉得,医生护士老师之类的不过是个职业,没必要出个啥事儿就上升到道德层面上,甚至牵连到整个群体。可就这个事儿而言,她真的很难平心静气,只要想到何小梅是个护士,却偏偏做出了这种造孽的事情,实在是厌恶得很。

  最可怕的是,她居然还比原书中更早了一两年调职去了镇医院。

  来弟记得,原书里何小梅是迟早会去镇医院的,但肯定不是何小红生孩子的这一年。而是要再往后一些,据说是何小梅赶巧救了一个退休老干部,那老干部本身倒是不值得一提,偏有个出息的儿子。对方感激她,特地登门拜访送了重礼,可何小梅愣是表示这是她作为医务工作者该尽到的义务,坚决不收。也因为这样,对方被深深的感动了,想法子将她调到了镇医院,算是还了这个人情。

  转念一想,来弟觉得现在这样也挺不错的。因为少了个所谓的后台,何小梅应该不可能像原书里那样把事业干得风生水起了,哪怕后台并没有怎么帮助她,有个名儿让她借用也够了。

  乐观的来弟很快就将何小梅调职一事抛到了脑后,毓秀也完全没在意,事实上她还不是很明白卫生所和镇医院的区别有多大,她又没去过镇医院,再说与其关心这事儿,还不如多写两页暑假作业。

  比起这俩淡定姐妹,队上其他人却是激动坏了。

  就不说别人了,连李桂芳下工后从别人处得知了这个消息后,也是惊叹不已。在她看来,能去镇医院当护士,可不是老何家祖坟冒青烟了吗?可惜呀,老何家生闺女也太不稳定了,好的好差的差,差距也太大了。

  李桂芳属于整个第三生产队消息较为灵通的那一种人,其实她本人倒不会故意去打听什么事儿,可架不住人家都爱跑来跟她叨逼。

  别的事儿且不提,何小梅调职去镇医院这桩事儿,跟苗家多少能沾上边。谁让李桂芳儿媳妇是何小梅的亲姐姐呢?还有就是,何小梅之所以能够调职成功,也是因为何小红生儿子难产大出血了。

  很难得的,李桂芳在路上碰到何母时,冲着她露了个笑脸。

  何母:……

  吓得瞬间夺路而逃,全然忘了她本该跑去小闺女对象家掰扯道理。

  一次示好没成功,李桂芳索性在她屋里的大木箱子里翻找了半天,心痛地选择了一对小号的搪瓷缸子,拿着去了何家。甭管咋说,人家闺女救了她儿媳妇的命,哪怕儿媳妇是很糟心没错啦,那也是她家的人。

  这年头,能拿出去一对簇新的搪瓷缸子,哪怕是小号的,那也称得上是一份不薄的礼物了。

  何母颤颤巍巍的接过了东西,哭丧着脸问她咋了。

  李桂芳是真的想示好,而不是想要吓死救命恩人的亲妈,遂平心静气的解释了两句,又道这对缸子正好能当做何小花的嫁妆。

  本来,何小花听说李桂芳来了,立马就躲回了她自己那屋。等她贴着门板听了几句后,自觉没啥危险,就又出来了。结果,就听到了李桂芳最后那句话,顿时一屁股坐到了门槛上,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哭开了。

  于是,李桂芳又被迫听了一耳朵八卦消息,等回家时,忍不住在饭桌上叨逼了几句。

  “解放啊,你那小姨子,就是何家那小闺女哟,她又退婚了。这回是她想退婚,人家不乐意,说啥都不同意,两边正闹着呢。”

  “这回又是为了啥?”苗解放呆住了。

  “唉,还不是你媳妇造的孽。”李桂芳把缘由简单的说了一遍,不住的摇头叹息,“我寻思着,那小子可能就是说话没过脑子。不过吧,何小花不愿意嫁倒也没啥好说的,嫁人不就是图他心里有你吗?这以后真要是摊着事儿了,那兴许就是另外一个说法了,可咋能啥事儿都没发生,先把话说出去了呢?”

  李桂芳也是想不明白,她只能认为对方可能出娘胎时忘了把脑子捎带上了,咋就能蠢到这个地步了呢?还是又蠢又毒。

  “不能嫁。”来弟随口嘟囔了一句。

  “哟,小傻子也知道这种人不能嫁?”李桂芳低头瞧了她一眼,兴许是觉得跟来弟说话太跌份,又抬头跟三个大些的孙女道,“你们也记住了,姑娘家嫁人很重要的,一定要擦亮眼睛,可不能随随便便找个男的嫁了。真要是那样的话,回头在婆家吃了亏受了苦,我可不会给你们做主。”

  招娣、盼娣、毓秀,三人齐刷刷的抬头看向她们奶,用表情诠释了一把“没听懂”。

  李桂芳很快就放弃了说教,而是直截了当的说:“我的意思是,以后你们要嫁谁,必须经过我这一关!我要是不同意,你们谁也不准嫁!记住了吗?”

  “记住了。”招娣一本正经的点头,满脸严肃。

  “哦。”盼娣翻了个大白眼,继续低头吃饭。

  “好的奶,奶说的没错。”毓秀依旧是最捧场的那个。

  来弟看看这个,又看看那个,正打算开口说话时,却被李桂芳一个用力,愣是摁头到了面碗里:“吃你的!小傻子还想嫁人呢?我琢磨着,起码也得二十年后!”

  说句良心话,来弟没想那么早嫁人,哪怕二十年后好了,那她也才二十二周岁,还是个宝宝呢,嫁个屁啊!可话是这么说的,道理却是另外的道理,她可以不嫁,但是她奶不能说她嫁不出去。

  没等来弟怒目而视,众人纷纷吃完饭下了桌。

  暑假里嘛,尽管不用上学了,可每个人的事情其实都不少的。

  因为何小红少了一条腿的缘故,下地干活挣工分那是别想了。事实上,她连家务活儿都彻底没法干了,甚至于还需要别人来照顾她。

  李桂芳和苗解放要忙着秋收的事情,实在是无力分心,只能让招娣盼娣顶上去,而毓秀自然还是负责盯着来弟。

  “盯着”来弟。

  来弟看着眼前这个,写一会儿作业就盯她一眼的女主姐姐,只觉得腮帮子疼。她想说自己很老实的,不吵不闹不乱跑,更是闯祸的绝缘体。可显然,就她如今这个年纪,还不足以说出这些话来,没奈何,她只能装作啥都不懂的懵懂模样,老老实实的坐着想事儿。

  只这般,一晃眼七月份就过去了。

  原本,七月里是来弟的生日,可惜家里人太忙了,压根就没人记得这个事儿。及至都八月份了,李桂芳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了这个事儿,煮了个鸡蛋给来弟吃,还往她手里塞了一块糖,哄她说:“今个儿是你过生日,吃吧。”

  来弟:……

  你以为我是真的傻吗?都过去半个月了!

  “吃!”来弟笑眯眯的接受了这份迟来的生日礼物,一点儿也没暴露她穿越女的身份。

  李桂芳满意的拍了拍她的脑子,笑着点头:“可真是个小傻子。”

  上了八月里,天气热得简直像是孙猴子又把太上老君的炼丹炉给掀翻了。好在,地里的收成相当不错,又因为老天爷给面子,晒谷子的那几日,天天都是艳阳高照。不过,等一切都完事后,倒是连着下了几天雨。然而,都没等大家伙儿凉快几日,天气就又一次热了起来。

  可这一回,哪怕天气再怎么热,河里都没了小孩崽子。

  这年岁小的孩子是不敢往河里去的,就算真要玩水,那也是去小溪边的。只有那些已经上了学的孩子们,才会嫌弃小溪里玩水不痛快,非要像那下饺子一样的往河里去。哪怕各家各户的大人千叮咛万嘱咐,小孩崽子们也照去不误,打骂都不起作用。

  然而,眼下已经是八月下旬了,临近开学的日子。

  为啥河里没了人?因为不上学的孩子没胆子去,上了学的孩子们则忙着补暑假作业呢。

  虽说这年头的暑假作业没有后世那么夸张,可凡事都要对比着来。暑假作业是没有后世那么多,他们平常的家庭作业也很少啊。从比例上来看,是差不多的。也因此,面临这“一大堆”的假期作业,熊孩子们心态崩了。

  一年级升二年级的那帮孩子还行,很显然老师们没打算为难那些才刚念书的学生。可二年级升三年级却是要不得了,作业又多又杂,居然还有预习作业。

  到了这个时候,毓秀就高兴了。因为她热爱写作业,别的同学是眼看着八月就要过去了,这才哭唧唧的忙着写作业,她却是在七月中旬之前,就已经将作业写完了。

  “毓秀你写了半个月?咱们的作业那么难吗?”盼娣一面心急火燎的补作业,一面惊恐的问道。

  毓秀觉得假期作业一点儿也不难,反正她不觉得难,至于为啥会写半个月……

  “作业为啥要急着写?慢慢来不就好了?我都是瞅着卓凡哥哥没空搭理我时,才写了作业。每天就写一点,慢吞吞的写,字写得端正一些,最好别用橡皮擦,不然卷面就不整洁干净了。”毓秀慢吞吞的解释着。

  盼娣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。

  没错啊,毓秀说的那个话一点儿错都没有的。暑假作业为啥要火急火燎的写?放假足足两个月呢!毓秀的逻辑是,她不着急,她磨磨唧唧的写着,虽然不能保证数量,但是可以保证质量。再说了,她为啥要保证数量呢?她有的是时间。

  可问题是,别人都跟她完全相反。大家其实也觉得暑假作业没必要着急写,所以就大玩特玩疯玩,直到一口气玩到八月底了,眼瞅着离开学没几天了,就开始哭着写作业,那可真的是火急火燎,恨不得没日没夜不吃不喝的尽快写完。

  其实相对而言,盼娣还是好的。

  她成绩不错,再就是她平常要干不少活儿,有时候好不容易把活儿干完了,却发现时间不上不下的。想玩吧,估计其他小伙伴儿都回家去了,不玩吧,可活儿都做完了。权宜之下,她写起了作业。也因此,她补起来还是挺容易的,起码不像她大姐那样边哭边写。

  苗·边哭边写·招娣。

  招娣好惨一孩子啊,她明明是家里的大姐,脑子却是垫底的。她原本就功课很差,隔了两个月没翻书本,那是真的将老师教过的知识彻彻底底的还回去了。偏生,她暑假作业一个字都没写,翻开来就是簇新的。最可怕的是啥呢?作业是新的,她感觉上面的字和题目也是全新的。

  全、都、不、认、识。

  写着写着,招娣就忍不住哭了起来。

  甄珠过来的时候,就看到了这神奇的一幕。招娣哭着,盼娣写着,毓秀跟来弟一起托着腮帮子看着两个姐姐。

  “你俩咋了?哇!胖弟你居然没写作业啊!!”甄珠惊呆了,她还特地凑上前,抢走了盼娣手里的作业,唰唰的翻了起来,“这个没写!哇,那个也没写!哇哇哇……”

  于是,盼娣一个没忍住,抬手给了甄珠一个脑瓜崩:“你能耐!你厉害!你难不成都写完了?”

  “上个月就写完了。”甄珠捂着脑门,委委屈屈的说,还警告道,“我跟你说,这要是甄伟打的我,我一定把他捶进土里打!”

  盼娣对甄伟提不起丝毫兴趣来,只揪着作业的话题不放:“为啥你都写完了?你跟毓秀一起写的?”

  没等甄珠开口,毓秀先摇了摇头:“没有,我在家写的。”

  “我也是在家写的,我哥看着我写的。”甄珠鼓着腮帮子告状道,“我哥可凶了,他在毓秀面前像一个真正的好哥哥一样。等毓秀一回家,他就凶我,吼我,冲着我咋呼!我要是不写作业,他就让妈妈不给我吃饭,还抢走了我的糖果果!”

  这下,轮到毓秀惊呆了,不敢相信她的卓凡哥哥居然是这样的。

  盼娣也不信:“你编的吧?甄卓凡会这样?”

  “那你说,我为啥在上个月就把假期作业给写完了?”甄珠翻了个大白眼,那表情像极了盼娣,几乎一模一样。

  “好像有点儿道理……”盼娣陷入了思考之中。

  一旁的招娣哭着哭着,就停了下来,问甄珠:“珠珠你可以把作业借给我抄一抄吗?”

  “好啊!”

  “不行!”

 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,甄珠和盼娣深情对视。

  盼娣正色道:“作业就是你自己的事情,不可以借别人的来抄。你要是敢抄作业,我回头就告诉唐老师去!”

  甄珠无辜的看着她,又看向招娣:“哦,那我不借你了。”

  毓秀跟着点点头:“对的,不能借作业。”

  招娣委屈极了,她决定还是继续哭着吧。哭着哭着,作业也去了一些,可她怎么也赶不上盼娣的速度,等盼娣也把作业搞定后,她这边还剩下一半没写完:“怎么办啊?哇呜呜呜,老师要骂我了……”

  盼娣态度格外坚决,她看着胸前的红领巾,坚定的要求招娣自己写,还让毓秀不准帮忙。毓秀本来也没想过要帮忙,她根本就不是那种乐于助人的性子,很是干脆的答应了盼娣的要求后,又临时想起了一个事儿,对盼娣说:“二姐,卓凡哥哥说,三年级算术要教乘法除法了,你背了九九乘法表吗?”

  ——那是个什么东西?

  尽管满心的困惑,盼娣还是崩住了:“没背,要不你指给我瞧瞧,我瞅两眼。”

  毓秀转身找出了自己先前抄的九九乘法表,递给了盼娣:“就是这个,卓凡哥哥说要背下来。”

  作为头一次看到九九乘法表的人,盼娣实力懵逼,拿着纸看了半天,她抬头问毓秀:“你没逗我?这些要背下来?”

  “嗯,卓凡哥哥是这么说的。”毓秀很肯定的点头,临时又添了一句,“珠珠也背了。”

  “珠珠也能背下来?”盼娣内心无比震惊,又一次低头看,还是感觉扑面而来的绝望。

  毓秀想了想,边回忆边解释:“我们背了好几年了,我在上小学之前就背得差不多了,只是不太流利不熟练。珠珠好像是这个暑假才背完的,她早先还跟我说,卓凡哥哥吓唬她了,我不信,可她的确背下来了。”

  “哦,那就是甄卓凡吓唬她了。”盼娣还是很震惊,盯着一张纸看了半晌,不得不开口,“毓秀你这个……借我抄一份。”

  “送你好了,我已经倒背如流了。”

  盼娣微笑不语,她是想感谢毓秀的,但是这真的太打击自信了啊!!

  事实上,三年级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美好。确切的说,一二年级属于低年级,老师们多半都是抱着带孩子的心态来教的,就算作业没完成,或者考试没考好,也多半都是一笑而过,并不会揪着不放的。可一旦上了三年级,情况就彻底变了。

  九九乘法表只是个开胃小菜,两位数加减法正在等着他们,还有简单的四则运算,时分秒的认识,口算、珠算等等,以及测量方面的知识,例如长度单位进率、重量单位进率、货币单位进率。

  讲道理,这里面反而九九乘法表是最容易的,因为这个只考记忆力,跟智商高低基本上没太大关系。

  别的东西就比较复杂了,毓秀自然是没问题的,她如今的学习进度是跟着甄卓凡走的,远超于本班同学。而另一个没问题的人是班长王小惠,那才是真的跟着进度走也没跟丢。再往下,后上任的学委、副班长等班干部,都还算太差,盼娣也在其中,属于第二阶梯的好学生。

  甄珠和甄伟就惨多了,他俩实力演绎难兄难弟。甄珠倒是会被乘法表,可也仅此而已,其他的知识方面,她只有读货币单位进率特别拿手,别的都不行。

  所谓货币单位进率,就是认识元角分。

  对于这个,甄珠简直太拿手了,一点儿都不会出错,神奇得不得了。最终,还是盼娣忍不住问出了心里的狐疑,问她到底是咋算出来的。

  “我没咋算啊,我就是在心里想着,甄讨厌拿了我爸五块钱,花了四块二毛三分钱,还剩下七毛七分钱。”不单货币单位没问题了,连加减法都没问题的。

  盼娣目瞪口呆:“这都涉及到三位数加减法了吧?”

  毓秀点点头:“珠珠,我问你,五百减去四百二十三,等于多少啊?”

  甄珠傻眼了,直勾勾的看着毓秀,胖嘟嘟的脸上明白的写上了“你就是在搞我吧”?

  “那咱们换一个题。”毓秀低头看了眼算术本子,又道,“二十减去十八,再加上六,等于多少?”

  “不不,毓秀你不能这么问。你要是这么问珠珠肯定答不上来的。”盼娣提醒她要稍微变通一下。

  毓秀认真的回忆了一番以前甄卓凡的做法,从善如流的改口道:“你本来有二十颗糖,甄伟拿去了十八颗,然后又还给了你六颗。请问你现在手里还剩下多少颗糖。”

  甄珠原本脸上是一副懵圈的表情,随着毓秀的话音落下,她的胖脸上瞬间出现了杀气腾腾的表情:“我要打死甄伟!!”

  “毓秀你少造孽了,你听我的。”盼娣学着唐老师的样子咳嗽了两声,“咳咳……珠珠,你爸爸给了甄讨厌二十块钱,你妈妈花掉了十八块钱,于是你爸爸回来的时候又给了甄讨厌六块钱,那么请问……”

  “八块!甄讨厌手里还有八块钱!!”甄珠拿手比了个八,满脸的嘚瑟。

  盼娣不得不怀疑:“你是不是装傻?”

  “你才装傻!”

  眼见俩人又要吵起来了,毓秀赶紧调停。这会儿她们是在苗家堂屋里写功课呢,本来甄卓凡也是要加入的,可不知道那边出了啥事儿,反正只有甄珠来了,没见着甄卓凡。更奇怪的是,甄伟也没来。不过,这些都不是重点,重点是赶紧把作业写完,以及复习功课,应付期末考试。

  是的,一学期又过去了,只不过对于学渣来说,这个学期相当得不友好。

  语文倒还罢了,用唐老师的话来说,三年级还是幸福的,等到了四年级,他就要教同学们写作文了,到时候苦日子就来了。不过,就算语文还凑合,算术简直就不想让人好好活着。甄珠已经不止一次说自己上辈子就是一道算术题了,她太难了,太难太难了。

  与之相比,招娣才是惨。

  甄家那边的情况是,甄伟的哥哥和甄珠的哥哥成绩好。那当哥的,比当弟弟妹妹的聪明又没啥值得炫耀的。可苗家呢?招娣觉得她是最笨的那个。

  这个想法得到了来弟的举双手双脚赞同,她也觉得一家四姐妹,老大最最笨。

  眼下,听着两个妹妹和甄珠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得可高兴了,招娣只是满脸的落寞,她就没听明白其他人在说啥。

  偏这时,毓秀又开口了:“老师讲,期末考试可能会考到口算乘法,珠珠你会吗?”

  按说甄珠都把九九乘法表背会了,口算乘法是没大问题的。可所谓的没大问题指的是,算术题目跟着乘法表,可万一人家故意不跟呢?那问题可就大了去了。

  盼娣也意识到了,不过她眼珠子一转,就有了主意:“珠珠你说,二乘以五等于几?你先别跟我急眼,老师还真有可能出这种题目的。”

  “为啥啊?一会儿又让我背九九乘法表,一会儿又不按照上面的出题目,那他为啥非要我背呢?为啥啊!”甄珠气得连连拍桌子,气炸了。

  毓秀托着腮帮子想啊想,一旁的来弟也学毓秀的样子托着腮帮子思考人生。这俩姐妹本就有六七分相似,做出了一模一样的表情动作后,看着就更像了。不一会儿,毓秀就道:“珠珠,要是你爸每次回来给你买五块糖,两次下来他给你买了几块糖?”

  “我爸才没那么小气!他对我好着呢!”甄珠嘟着嘴不高兴的说,“还有啊,毓秀你为啥老学我哥呢?我哥就是这样的,啥题目他都能扯到好吃的上面去。我本来写作业就已经肚皮好饿了,他还老提吃的吃的吃的,那我不就更饿了?我不写了,我要回家吃包子。”

  “停!换个题目。假设,甄伟在甄讨厌那边告你一次黑状,你就打他两顿,那么他要是在甄讨厌那边告了五次,你要打甄伟几顿呢?”盼娣一本正经的问道。

  “十顿!!!!!!!”甄珠嗓门震天响,气势分外惊人。

  门口,甄伟抽了抽鼻子,委屈巴巴的看着里面的人。

  盼娣最先发现了他,她就跟没事儿人一样招呼甄伟进来:“甄伟你来了啊!过来,你看我特地给你留了座儿,你就坐毓秀身边,来来。”

  甄伟立马高兴了,颠颠儿的跑了上去,还不忘扭头挑衅的看了一眼胖墩子堂妹。甄珠给了他一个眼神,让他自行领悟。

  “好了好了,赶紧写作业。”

  盼娣当起了和事佬,生怕这两只一言不合又打架。同时,她也冲着招娣格外认真的说:“这回咱们谁也不能考不及格,快过年了,丢脸死了。还有啊,我奶说了,谁要是考了不及格就不给压岁钱!”

  招娣:……难受,想哭。

  已经两岁半,终于走路稳当了的来弟抬头看着哥哥姐姐们,小声的逼逼了一句:“考不到双百分就不给压岁钱。”

  得亏没人听到她这话,不然怕是能被除了毓秀以外的其他人联手收拾一顿。

  在或是期待(?)或是焦虑之中,三年级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来临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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