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二十八章 航校
22岁的姚克祜身穿土灰色的军装，脚上是一双黑布鞋，小腿被布条一圈圈地缠起来，背上背着方方正正的背包，里面是一条单薄的棉被，手臂上的“八路”臂章代表了他的身份，身后的50多人都是一样的装束，这些军装全部都是10天以内新出厂的，脚上的布鞋是老乡一针一线缝出来的，光是这些就值30斤小米，全是边区的老百姓一口一口省下来的。
“全体都有，立正，向右看，向前看，齐步走。”
常乾坤与他们一样的穿着，这批人已经在边区进行了为期3到5个月的基础知识学习，借着这次机会，将其中的佼佼者选拔出来，一共50多人，具体能有多少飞行员还得看日后的学习情况，不过他本人已经具有教官的资格了，曾于1926年考入苏联航空学校，1933年进入苏联茹科夫斯基空军学院航空工程系学习，学成归来后又在边疆的盛世才航空队担任过航空理论教官，他身后的52人中，就有43人来自于这支航空队，他们从1937年开始已经学习了3年，大部分通过了初教机的考核，少数人甚至有了中教机的经验，并不完全是新手，比如吕继熙、方子翼等队员。
延安与远东联系上之后，中央从知识青年里选出了200多人，再加上新疆的航空队的50人一块儿送过来，几天几夜的火车坐下来，他们的精神面貌依然不错，因为每个人都知道，这次机会有多难得。
要知道，延安从37年就遭到了日机的轰炸，不得不从县城搬到山区，多少百姓惨死在日本人的炸弹之下，他们无一不想早点学会开飞机，将来能够保卫党中央，根据双方达成的协议，远东不光为他们提供学习的机会，将来学成之后还会直接跟着新式战机回国，因此每个人都热情百倍，小小的旅途又算得了什么。
50多人的队伍排成双列纵队在他的带领下走出刀毕河谷火车站，周围全是高鼻子蓝眼睛的外国人，尽管在出来前，上级领导就反复向他们说明了情况，这些大都没有出过国的年青人仍然忍不住东张西望和交头接耳。
“原来老毛子就长这样啊。”
“瞧，那个女的头发是金黄色的。”
他的副手吕继熙在边疆时就见过苏联教官，闻言接口道：“这有什么稀奇的，美国来的史沫特记者不也是黄头发？”
“少乱说，人家叫史沫特莱。”
火车站本来就是人来人往，突然出现一支整齐的队伍，他们好奇，美国人也好奇，听到队伍里越来越大的议论声，看到外国人朝自己的队伍张望，常乾坤忍不住扭头训斥了一句。
“注意纪律！”
吕继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，队伍里的声音小了许多，他转过身目不斜视地向前走，不管怎么样，该看到的还是能看到。
走出火车站的大门，迎面是一个半圆形的广场，广场中心树着一个巨大的雕像，一个戴红领巾的小孩手举一架飞机模型，做势欲扔，广场尽头的拱形门上刻着中英俄三国文字，中文字他们人人都认识。
“刀毕河谷航空工业中心”
看到刀毕河谷几个字，姚克祜总算知道没有来错地方，至于外国人，那不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么，队伍走出大门口，一辆造型怪异的小车“嗖”得停在他们面前。
“请问。”
盛玉华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，侧身问道：“你们是延安来的同志吗？”
看到来人，常乾坤有片刻的恍惚，哪怕是个老毛子女兵都不会让他失神，对方偏偏是个华夏姑娘，还是穿着苏军制服的华夏姑娘，愣了一会儿，他赶紧答道。
“对，我们是受总部首长派遣来远东地区培训的学员队，全队一共52人，我是带队队长常乾坤，他是副队长吕继熙。”
“你好常主任。”盛玉华下车，高筒皮靴踩在雪后的水泥地砖上“蹬蹬”作响。
她伸出手与对方握了一下，常乾坤面色发窘，一触即放。
“我是刀毕河谷管委会主任盛玉华中校，负责安排你们的学习和工作。”
“首长好。”
中校是个什么军衔？常乾坤至少知道，在国军那就是营长以上，他赶紧敬了一个礼，盛玉华微笑着回了一礼。
“别客套，你即将担任航校的副校长，军衔只会比我更高，什么首长不首长的，我先带你们去报道，我的车上可以坐三个，其余的同志，坐后面的卡车吧。”
常乾坤带上姚克祜和另一个同志上了盛玉华的小车，剩下的49名学员分别乘坐两辆美国道奇大卡，看着身边这个年龄不大的女孩熟练地点火发动车子，姚克祜不禁有些好奇，盛玉华带着车队拐上机场的大路，一边开车一边向他解释。
“航校离机场有20公里远，所以不得不开车来接你们，这么冷的天，你们没有棉衣吗？”
“没关系，我们不冷。”
盛玉华看了他一眼：“边区太困难了，都是我们考虑不周，应该在物资里加上被服的，这样吧，到了学校，我让后勤处的同志给你们优先解决。”
“太麻烦，不用了吧。”
“什么不用，生病了影响学习不说，治疗还要浪费资源呢，放心吧，都是统一制式，不是特殊待遇。”
常乾坤放心下来，又有些忐忑地问道：“学校的教官是苏俄人吗？”
“有苏俄人，也有美国人和日本人，不过教学用得是汉语，你们如果想要进一步加深交流，也可以上语言辅导班，自学外语。”
姚克祜诧异地说道：“还有日本人？”
“嗯，一些具有反战思想的日本飞行员自愿留下来当教员，他们有技术会汉语，是不错的老师，这些人经过了审查，没有犯下严重罪行，所以你们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，在语言上要尊重人家，出现什么纠纷，报告给学校教务处，千万不要自己解决，这是纪律，请你务必要与同志们说清楚，航校的纪律很严，你们来一趟不容易，别为了这种事情受处分，不值当的。”
“首长请放心吧。”
“我不比你大多少，别叫首长了，叫职务吧，军衔也行。”
“那，盛主任？”
“就这么叫。”
盛玉华微笑着点点头，姚克祜见她很好说话，忍不住问道：“你怎么在苏军中服役了？”
“来之前没人告诉过你们吗，我们抗联与苏军有了协议，加入他们可以得到扶持，当然也要接受他们的领导，不光是我，还有很多抗联的同志也在苏军中服役，你们在学习期间也是一样的，会穿苏式军服，会有苏式军衔，这些都不重要，重要的是学到技术。”
“我们一定会的。”
20公里，在高速公路上只需要20分钟，刀毕河谷航空学校建在基地的另一头，离生产厂商更近一些，以便及时帮助厂商试飞新下线的产品。
“真大呀。”
20分钟后，常乾坤和他的学员队站在了航校的操场上，巨大的操场可以容纳50000人，既是操场又是跑道，可以从几个方向上同时起降战斗机级别的螺旋桨活塞式飞机，看着空旷无比。
不多时，从办公楼里走出几个人，为首的果然是个大鼻子苏俄人。
“主任同志，远方来的同志，你们好。”
盛玉华为他们介绍：“这些就是延安来的学员，这位是航校校长巴维尔空军中校，中校同志，他是新任的航校副校长常乾坤。”
巴维尔同他们点点头，继续介绍身后的几个人。
“学校将为你们开设一个特别班，班长由你们自己推举，学校不会干涉，这位伊俊山空军少校将是你们的辅导员，他是一位经历了战争的中级飞行员，目前在学校上高级班的课程，这位小仓准尉。”
巴维尔指着一个小个子说道：“将是你们的班主任。”
出乎意料的是，穿着苏式空军制服的小个子朝姚克祜和学员们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，用极为纯熟的汉话说道。
“我是小仓松二飞行准尉，请学员们多多关照。”
日本人？姚克祜以外的学员们都愣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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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全体都有，立正，向右看，向前看，齐步走。”
常乾坤与他们一样的穿着，这批人已经在边区进行了为期3到5个月的基础知识学习，借着这次机会，将其中的佼佼者选拔出来，一共50多人，具体能有多少飞行员还得看日后的学习情况，不过他本人已经具有教官的资格了，曾于1926年考入苏联航空学校，1933年进入苏联茹科夫斯基空军学院航空工程系学习，学成归来后又在边疆的盛世才航空队担任过航空理论教官，他身后的52人中，就有43人来自于这支航空队，他们从1937年开始已经学习了3年，大部分通过了初教机的考核，少数人甚至有了中教机的经验，并不完全是新手，比如吕继熙、方子翼等队员。
延安与远东联系上之后，中央从知识青年里选出了200多人，再加上新疆的航空队的50人一块儿送过来，几天几夜的火车坐下来，他们的精神面貌依然不错，因为每个人都知道，这次机会有多难得。
要知道，延安从37年就遭到了日机的轰炸，不得不从县城搬到山区，多少百姓惨死在日本人的炸弹之下，他们无一不想早点学会开飞机，将来能够保卫党中央，根据双方达成的协议，远东不光为他们提供学习的机会，将来学成之后还会直接跟着新式战机回国，因此每个人都热情百倍，小小的旅途又算得了什么。
50多人的队伍排成双列纵队在他的带领下走出刀毕河谷火车站，周围全是高鼻子蓝眼睛的外国人，尽管在出来前，上级领导就反复向他们说明了情况，这些大都没有出过国的年青人仍然忍不住东张西望和交头接耳。
“原来老毛子就长这样啊。”
“瞧，那个女的头发是金黄色的。”
他的副手吕继熙在边疆时就见过苏联教官，闻言接口道：“这有什么稀奇的，美国来的史沫特记者不也是黄头发？”
“少乱说，人家叫史沫特莱。”
火车站本来就是人来人往，突然出现一支整齐的队伍，他们好奇，美国人也好奇，听到队伍里越来越大的议论声，看到外国人朝自己的队伍张望，常乾坤忍不住扭头训斥了一句。
“注意纪律！”
吕继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，队伍里的声音小了许多，他转过身目不斜视地向前走，不管怎么样，该看到的还是能看到。
走出火车站的大门，迎面是一个半圆形的广场，广场中心树着一个巨大的雕像，一个戴红领巾的小孩手举一架飞机模型，做势欲扔，广场尽头的拱形门上刻着中英俄三国文字，中文字他们人人都认识。
“刀毕河谷航空工业中心”
看到刀毕河谷几个字，姚克祜总算知道没有来错地方，至于外国人，那不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么，队伍走出大门口，一辆造型怪异的小车“嗖”得停在他们面前。
“请问。”
盛玉华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，侧身问道：“你们是延安来的同志吗？”
看到来人，常乾坤有片刻的恍惚，哪怕是个老毛子女兵都不会让他失神，对方偏偏是个华夏姑娘，还是穿着苏军制服的华夏姑娘，愣了一会儿，他赶紧答道。
“对，我们是受总部首长派遣来远东地区培训的学员队，全队一共52人，我是带队队长常乾坤，他是副队长吕继熙。”
“你好常主任。”盛玉华下车，高筒皮靴踩在雪后的水泥地砖上“蹬蹬”作响。
她伸出手与对方握了一下，常乾坤面色发窘，一触即放。
“我是刀毕河谷管委会主任盛玉华中校，负责安排你们的学习和工作。”
“首长好。”
中校是个什么军衔？常乾坤至少知道，在国军那就是营长以上，他赶紧敬了一个礼，盛玉华微笑着回了一礼。
“别客套，你即将担任航校的副校长，军衔只会比我更高，什么首长不首长的，我先带你们去报道，我的车上可以坐三个，其余的同志，坐后面的卡车吧。”
常乾坤带上姚克祜和另一个同志上了盛玉华的小车，剩下的49名学员分别乘坐两辆美国道奇大卡，看着身边这个年龄不大的女孩熟练地点火发动车子，姚克祜不禁有些好奇，盛玉华带着车队拐上机场的大路，一边开车一边向他解释。
“航校离机场有20公里远，所以不得不开车来接你们，这么冷的天，你们没有棉衣吗？”
“没关系，我们不冷。”
盛玉华看了他一眼：“边区太困难了，都是我们考虑不周，应该在物资里加上被服的，这样吧，到了学校，我让后勤处的同志给你们优先解决。”
“太麻烦，不用了吧。”
“什么不用，生病了影响学习不说，治疗还要浪费资源呢，放心吧，都是统一制式，不是特殊待遇。”
常乾坤放心下来，又有些忐忑地问道：“学校的教官是苏俄人吗？”
“有苏俄人，也有美国人和日本人，不过教学用得是汉语，你们如果想要进一步加深交流，也可以上语言辅导班，自学外语。”
姚克祜诧异地说道：“还有日本人？”
“嗯，一些具有反战思想的日本飞行员自愿留下来当教员，他们有技术会汉语，是不错的老师，这些人经过了审查，没有犯下严重罪行，所以你们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，在语言上要尊重人家，出现什么纠纷，报告给学校教务处，千万不要自己解决，这是纪律，请你务必要与同志们说清楚，航校的纪律很严，你们来一趟不容易，别为了这种事情受处分，不值当的。”
“首长请放心吧。”
“我不比你大多少，别叫首长了，叫职务吧，军衔也行。”
“那，盛主任？”
“就这么叫。”
盛玉华微笑着点点头，姚克祜见她很好说话，忍不住问道：“你怎么在苏军中服役了？”
“来之前没人告诉过你们吗，我们抗联与苏军有了协议，加入他们可以得到扶持，当然也要接受他们的领导，不光是我，还有很多抗联的同志也在苏军中服役，你们在学习期间也是一样的，会穿苏式军服，会有苏式军衔，这些都不重要，重要的是学到技术。”
“我们一定会的。”
20公里，在高速公路上只需要20分钟，刀毕河谷航空学校建在基地的另一头，离生产厂商更近一些，以便及时帮助厂商试飞新下线的产品。
“真大呀。”
20分钟后，常乾坤和他的学员队站在了航校的操场上，巨大的操场可以容纳50000人，既是操场又是跑道，可以从几个方向上同时起降战斗机级别的螺旋桨活塞式飞机，看着空旷无比。
不多时，从办公楼里走出几个人，为首的果然是个大鼻子苏俄人。
“主任同志，远方来的同志，你们好。”
盛玉华为他们介绍：“这些就是延安来的学员，这位是航校校长巴维尔空军中校，中校同志，他是新任的航校副校长常乾坤。”
巴维尔同他们点点头，继续介绍身后的几个人。
“学校将为你们开设一个特别班，班长由你们自己推举，学校不会干涉，这位伊俊山空军少校将是你们的辅导员，他是一位经历了战争的中级飞行员，目前在学校上高级班的课程，这位小仓准尉。”
巴维尔指着一个小个子说道：“将是你们的班主任。”
出乎意料的是，穿着苏式空军制服的小个子朝姚克祜和学员们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，用极为纯熟的汉话说道。
“我是小仓松二飞行准尉，请学员们多多关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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