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8章_殇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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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8章

  宇文煞摇摇欲坠,他错了,错得离谱……

  半夜,廉宠悠悠转醒,一堵肉墙出现在眼前。

  她轻轻抬起头,迎上了宇文煞憔悴的睡颜,凤目凹陷,凄然如鬼。他和衣睡在一旁,连被子裹人抱在怀里,掩得密不透风。

  似乎感觉到她动静,他迅速睁开了眼。

  “你醒了……”冰冷手指轻轻捋了捋她额前散落的发丝。

  她怔怔望着他,忽然想起什么双手抱紧自己,声音破碎零乱:“我是不是……有了孩子?”

  面色骤暗,纤小身体佝偻成一团,嘴唇颤抖:“孩子……是不是已经没了?”

  宇文煞闻言,双眼红肿湿润,艰难地点点头。

 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怀孕,毕竟,她不过十八九岁。

  这本来是个无忧无虑玩着恋爱心跳游戏的年龄。

  在她无意识中,她一直是那个没有长大,成日与怜互损互殴,闲来没事打打游戏逛逛商场的少女,不用对谁负责,只要自己随心所欲自己开心便好。就算是出任务,也抱着冒险的兴奋心情。

  在这个世界,从一开她就没有想要融入过,纵使她清楚自己的我行我素已经在害人了,纵使被宇文煞强行留下后,她已经知道回去越来越渺茫,可她依然在逃避,逃避承认自己在这个世界存在的事实。

  她总想着回去,或许正如宇文煞所说,她要他面对责任面对命运,但真正逃避的人是她!

  这个世界,因为这个当她知道时它已经离开的孩子,第一次,无比清晰。

  她总是洋洋得意说宇文煞算她半个儿子,自以为自己母性光辉闪烁,可她根本不配做一个母亲,她只会害人。

  她的我行我素,先是害了宇文煞,接着害了自己的孩子。

  她的孩子在她肚子里,她连感觉都感觉不到……

  廉宠背对着宇文煞,泪水如断线珍珠滴落枕头。她无声地哭泣,无声地忏悔。

  宇文煞看着她平静压抑的背影,眼底渲染浓重悲伤。

  她连哭也不愿意在他怀里哭。

  半晌,他终于说出了那句话。

  他不知道自己如何开口,脑中一片空茫,耳畔嗡嗡作响,他机械地张嘴阖嘴,对未来,连想也不敢再想。

  “等你身体养好后,你要去哪里,我都不拦你了。”

  很多年后,逆龙帝在夜阑宫形单影只回想当初,满怀怅然。

  这是他此生,唯一一次放手。

  阳春三月,京都繁华地,杨柳汀洲游人聚散,一片湖光里,轻霭低笼桃花香。

  蛮地飞沙,北炤景安关,百万雄师脱缰驰骋,铁甲铮铮中,鹰鹫南望炤阳宫。

  溟鹰沧北百万盟军由血浪之鹰率领,兵临景安关,拉开了麟云大陆八年混战的序幕。

  星夜,官道,一骑飞尘入泰阳。

  画阁崇文楼,轻纱曼舞,檀香悠悠。

  华服俊美少年持盘推门而入,不意迎上一双黑白分明眼睛,眼中一片清明。

  “我要走了。”她说。

  少年刹住,没了呼吸。

  “……你身体再养段时间吧……”少年的音线变得格外苦涩,像被碾挤般破碎哽咽。

  “差不多了。”

  已经三月末,离五月初五天下卦不久矣。

  宇文煞不敢看她的眼睛,只埋着头,如石雕般,连呼吸亦离他而去。

  廉宠自顾自起身,双眼透过他的肩膀往向门口,想说些什么,终究没有开口。

  早在他来之前,她已经收拾好行李,明明可以不告而别,但仍旧等他回来见了最后一面。

  长发束成马尾,一袭灰色束身长袍,殇月龙牙系于腰间,她将行李包裹往背后一甩迈向门口。

  宇文煞木头般一动不动,连眼睛也不曾抬。

  她的身影在门口滞了滞,肩膀微微放松,手向后摆了摆:

  “再见。”

  太子府,宫门深锁,满庭萧瑟。

  宇文烨半梦半醒间,忽闻有人叩门。猛然睁眼,来不及披衣便冲下床榻打开房门。

  此时此处敢叩门者,再无二人。

  月华如水,佳人倚扉。

  “你……”太子烨目光落于她肩上行李。

  廉宠点头,笑容寂寥:“我来给你告别。”言罢将一张纸塞入他怀里,“这是药方和注意事项,你以后少应酬喝酒,多注意身体,不要剧烈运动。”

  虽然她已很久不曾前来,但至少在京都,如今却要远离,太子烨心底略有不舍,微微叹息:“老九派人照顾你了吗?”

  “我一个人去。”

  太子烨知道他们之间或有隔阂不愿与人言,点头,忽而伸手抚住她肩膀。廉宠就势反抱住太子,在他背上轻击两下:

  “保重!”

  “保重!”

  言罢退开,留下嫣然一笑,转身欲走,太子烨却拉住了她。

  不知为何,他心底突然涌起苍凉悲怆,似乎这就是永别般,一些深藏内心的疑问,就这样脱口而出:

  “你如此待孤,可是因为Lan?孤与他十分相像?”

  少女眼波盈盈,回眸间韶景变色,如此娇小柔弱身躯,如此清丽绝世容颜,偏偏自然流露男儿难有的英武之气。

  她缓缓正身凝色,以手抚拳道:

  “文武卓然,胸襟开阔,为国鞠躬尽瘁,死而不已。烨,我廉宠迄今佩服之人除师傅外,只有你。告辞!”

  言罢不再逗留,一个纵身消失于夜幕中。

  阳春三月,人面不知何处去,桃花依旧笑春风。

  离台刺帅

  廉宠出城后自博羽港登船,沿翰河而上,直奔厉苍峰。

  宇文煞依旧派人跟着她。只是古代没有GPS,地图十分粗糙,离了主城干道,她既找不到地方吃饭投宿,更别说问路找人了。鉴于此番跟踪她的人比以往都厉害,只要不是送信时刻几乎让她感觉不到存在,廉宠便听之任之,懒得与他玩猫捉老鼠。

  宇文煞每隔一旬会派那探子送信和烟丝给她。那探子她见过,叫做纪章,眉眼间与当年青帆贼首纪震虎相似,廉宠此番回来还险些忘记这伙人的存在。

  不过这纪章年纪轻轻,身手比他老子高明了不少。

  第一次收到他的信,廉宠有些不知所措。是当着纪章的面撕掉还是怎地,终究收进包裹里,两三天后,在某夜辗转难眠摸黑把信看了。

  “枕衾如故人渺茫,思之彻心肠。独身漂泊体身凉,吾心待汝归。”

  廉宠捏着信呆了半晌,脑海中莫名浮现那暴雨如注夜晚中,撕破黑幕而至的绝世少年。

  第二次收到信时,廉宠途经离台。

  三月她前脚刚离开京城,北方即有战报。溟沧联军,号称百万,气势汹汹直奔景安关,不久,西覃亦加入联盟,出兵离台。

  当是时,离台正值战乱,西覃“神将”兀子飞率兵四十万猛攻,廉宠被迫与流民走在一起。

  纪章递信时问她:“可愿回信?”

  廉宠摇摇头。

  纪章抱拳,纵身入离台。

  廉宠咋舌。这厮,不用送信便去送命么?凭他一人之力,压根是蚍蜉撼大树。气结地跟着流民继续向前走了不到半里,终究咬牙切齿扭身追了过去。

  离城乃大炤西南重镇,依炤山,扼翰河,兵家咽喉之地,一旦失掉离台,西覃大军便可长驱直入直插大炤心脏地带。

  此刻离台守军闭城苦战,而兀子飞已派人围城安营扎寨。

  纪章能在廉宠眼皮底下做隐形人,轻功身手自是非比寻常,廉宠搜了一下午也没有找到他。只得打算趁夜入城看看。

  子夜,廉宠一身黑衣忍者打扮,避开城外三步一岗两步一哨,正欲借银丝飞檐走壁,忽闻远处传来阵阵呐喊:“抓刺客!”

  她立刻循声追了过去。只见一巨型帐篷面前,数之不尽的战士将一黑衣人重重叠叠包围住,外一层箭塔哨楼上弓箭手严阵以待。

  真是个不省事的,居然想来刺杀敌军主帅!廉宠气得牙痒痒,思索片刻,飞身没入黑夜中。

  不多时,与主帐相反的地方火光四射,浓烟滚滚。

  兀子飞本押下刺客正在帐中亲自审问,忽闻粮仓起火,疾步走出帐篷,便有近卫来报,火势已止,损耗不大,但南军营忽遭离台守军奇袭,目前伤亡已过百人,无声无息,迄今没有发现敌军身影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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