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7章_殇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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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7章

  从一开始他就不敢小瞧这男人。当着小R什么也不说,背地里一边掣肘他的生意,一边安个女人逼他告别单身生涯,防他跟防贼一样。

  恐怕在那个男人心中,他这白白捡来的大舅子,就是用来给某天心血来潮开溜的小R杀头祭血的人质。

  楚怜微敛桃花眼,恭敬回应:“烨恭聆圣训。”

  张经阖不动声色道:“皇上让奴才转告王爷,以后若要进宫探望娘娘,尽管大大方方从神威门走,别把这禁宫内院当做耍子,否则,刀剑无情,休伤了“兄弟”间的和气。”

  楚怜面色微沉,拱手道:“臣领旨。”

  张经阖亦微笑回礼:“如此,奴才先行告退了。”

  “张公公慢走。”

  张经阖又揖了揖,抬首笑道:“秦王,请恕奴才多言。皇上的底线在哪里,秦王可须得时刻铭记于心哪。”

  望着张经阖离去的背影,桃花眼不屑地挑了挑,妖媚面容勾勒出一丝冷笑。

  若说民间结婚,还能图个洞房花烛夜,这帝后结婚,却绝对是摆给别人看的。廉宠捉摸来捉摸去,这接下去七天她的生活就一个字总结:

  拜。

  一方面得养精蓄锐面对接下来的考验,一方面明天估摸半夜三点她就得起床打扮,因此天刚黑她就早早休息。可人越到这种时候,就越不容易睡着,都快子时了,她还顶着个大眼望天花板,满脑子的结婚流程。

 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,廉宠立刻敛目装睡。

  走路无声,在皇宫畅行无阻的,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了。

  靠靠靠,一个晚上都等不了,大哥你有没有这么着急啊!

  床前荫翳遮蔽,男子熏香撩人,气息渐渐靠近,微凉大掌轻抚上她额头,另一手探入被褥,捉起细腕,往上握紧纤手,靠于脸颊温柔摩挲,手指时不时撩过她无名指上的龙舞泣凤戒。

  黑暗中,他的低述如冰泉潺潺,细腻凉人:“你若真睡着了,朕现在应该被你拿刀架着脖子……”

  嘴角微动,她抽回手去,转身背对,把自己蒙进被子:“我没看见你没看见你我没看见你。”

  宇文殇哑然失笑,看着眼底女子外一侧,内狠狠一滚,如是三四次,便将自己裹作粽子,还蠕动着往里缩去,忍不住探臂连被子将她钳制,没好气道:“朕这就走,别闷着了。”

  “快滚快滚!”她不耐烦催促,又上下蠕动着往里钻。

  宇文殇无奈,只得佯怒拍拍那一卷蚕蛹,转身离去。熟料还没出门,床上女人突地一掀被子腾一声坐起来,大喊道:

  “站住!”

  他乖乖止步。扭头见那女人以香巾蒙眼向这边摸索过来,遂主动迎上,好奇弯腰道:“干什么?”

  廉宠五指成爪探前挠过,抓上他脸颊,毫不客气地使劲一掐。

  宇文殇吃痛地将她抱住,脸颊被她狠狠拧住,只得就着她摇晃的手势移动,有些哭笑不得道:“宠儿,朕惹着你了?”

  她不语,只是泄愤似地拼命揪他脸颊,直扯得俊颜一片红肿,才不甘不愿地拍上两巴掌,将他踹出门去。

  洞房花烛

  逆龙六年十月初十,黄道吉日。

  星夜兼程自白兼溪赶来的廉老将军凌晨入宫。看着白发苍苍,两鬓风霜的老人,廉宠眼眶莫名湿润。想当年,金戈铁马,气吞万里如虎的一代名将,终敌不过岁月的摧残。又想到他如今孑然一身,更加伤感。

  以礼,廉宠贵为皇后之尊,不必再跪父母。可她依旧将廉毅请上座,跪地奉茶,微哽道:“……爷爷。”

  不伤别,却伤英雄垂暮。

  廉毅虽疲惫,却满眼喜色,也不虚礼客气,拂须豪迈大笑,接过茶来一饮而尽,上前扶起廉宠,促狭道:“总算像个姑娘家了,怎么,你也想哭嫁?”

  廉宠被他逗得不好意思。她这次回来,好像是比以前爱哭了。果然是少年不识愁滋味,只是未到伤心处。

  廉毅苍老面容泛动慈爱之色,抬眼望向雍凰宫外,合掌重重拍了拍她的手,满怀感慨:“戒之敬之,夙夜无违,勤之勉之,夙夜无违。”

  “义父……”廉宠小声念叨,扑入廉毅怀里,憨如父亲怀抱中撒娇的小女儿。

  廉毅单手拍拍她肩膀,低声叹道:“快去吧,那孩子等你很久了。”

  廉宠盛装自寝宫步入雍凰宫大殿,入目殿里外密密麻麻的人头。迎亲仪仗队在雍凰宫外浩浩荡荡铺开,一座巨型花轿由六十六人扛着在雍凰宫殿前广场中间端立。原本宽阔的大宫,在这人生人海填塞下顿时显得无比拥挤。

  轿前,宇文殇骑纯黑色骏马,身穿紫色日月星辰冕服,金边正红色九龙云彩纹,头戴紫红色冕冠,配以赤金色龙凤戏珠,宛若天人下凡,举世无双。大炤以紫色为尊,廉宠与逆龙帝的吉服均以正紫、正红与赤金色为主,显得既高贵又喜气。

  在宇文殇灼灼的目光下,廉宠像每个出嫁的新娘子那样,害羞地低下了头,眉眼含笑,无限风情。

  伴随着齐呼万岁,众人跪了下去,一时间诺大的宫殿鸦雀无声,除了廉宠与逆龙帝,每个人都低着头跪伏在地。他翻身下马,几步纵跃上台阶,一把将她高举起旋了个圈,沉稳命令“平身”,将怀中娇妻打横抱上了花轿。

  “重吧?”凤目盈盈,带着戏谑。

  “嗯!”她偷偷托住凤冠下摆艰难点头,用手指拨了拨他的冕珠,娇笑,“你的呢?”

  “你挺重的!”

  将廉宠接入炤阳宫,皇帝珍而重之亲手将凤玺交到她手上,又正式下了一道圣旨,正式赐皇后廉氏入炤阳宫,御制具同天子。然后帝后同携出宫登轿,自三大殿门出宫前往泰阳轩辕寺祭祀龙神。

  为防刺客破坏大婚,逆龙帝直接派出了军队全城警严。无京都户契者一律迁往蕞城、阳岭等近都城镇;二层以上民居以木封窗,大婚仪仗所经街巷实行严密管控;路上围观百姓经府衙甄选名单,一人观之全家为质。原本一件大喜之事,被宇文殇搞得怨声载道,扰民动众。

  当然,所有的事廉宠都被蒙在鼓里,她所看见的,只是巍巍圣朝,歌舞升平,百姓雀跃,额首称庆。

  遥遥云苜山上,一人一骑,鬼魅妖冶的红色琉璃眼中蒙霜欺尘,俯首云寰雾绕,一望无垠的泰阳大都。

  泰阳都容明街右相府外,马车安静守候大门。长庭深院,白鹤浅紫朝服的清俊大官伫立铜镜前,长理绶带,嘴角微扬,最后一眼睨过铜镜,袍袖忽忽,出门登车:“准备入宫。”

  容明街另一头靖王府中,王妃范羡儿身着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,让奶妈抱着字字准备入宫滚喜床,正恭敬侯于亭内。不多时,身着四足龙纹深紫色朝服的宇文敕盛装而出,颔首弄儿,低声道:

  “宇文戬,天保定尔,俾尔戬谷。罄无不宜,受天百禄。长大后,定要谢谢皇后娘娘赐名。”

  祭祀后仪仗车队顺利无恙返回皇宫,由太常于炤阳宫龙和殿主持大婚仪式,龙和殿广场兴国宴,帝后接受百官及各国使节朝贺叩拜,到了黄昏,廉宠才精辟力竭被送入洞房。

  洞房设在炤阳宫第四层怡心阁。此时墙壁已由红漆及银殊桐油髹饰。大门高悬双喜字大宫灯。从第四层正门进入怡心阁的门口,以及洞房外过道里各竖立一座大红镶金色木影壁,乃取帝后合卺和“开门见喜”之意。

  洞房内极尽豪奢,金碧辉煌,红光映辉,喜气盈盈。外间陈设瓷瓶玉器,大榻紫檀雕龙凤,西窗下设有餐桌,桌前列有象征夫妻同席宴餐的豆、笾、簋、篮、俎。内间进深三十步,尽头玉阶铺朱红牡丹地毯,上安龙凤呈祥喜床,玉阶前设牡丹争艳屏,一步之后又设百鸟朝凤屏,一步后再设百子嬉戏屏,台基外设莲花帐,台基内悬葡萄蝠莲珠幔,床头悬紫金彩缎龙凤双喜床幔,最里层又设紫金绞纱,层层障障,幽幽深深,密不透风。

  床前东西南面三座落地双喜宫灯,喜床上紫金缎和朱红彩缎的百子被、喜枕,绣工精细,富丽繁复。

  庄严的大婚,一应全是最典雅最正统的设施。

  廉宠进门被安排在外间的长榻上。她凌晨出门前随意吃了些小点心果腹,现在早已饥肠辘辘,周身被吉服凤冠压榨得酸乏不堪,可房内近十名宫女守着,众目睽睽下,她知道不能随意放肆,只得强打精神,做好长期苦熬准备。

  熟料不过片刻,宇文殇便在“宇文烨”、宇文敕等近支亲王的伴送下回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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